万众瞩目的风景名胜固然令人叹为观止,可又是那么遥不可及;而转角处那不经意间邂逅的生命,却成为心中一道别具一格的风景线。
老城区的六楼,每天放学都要气喘吁吁地从一级级似乎没完没了的台阶上踏过,最终抱怨着拍响门铃,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终于——在一个毫无征兆的早晨,我照例急匆匆地出门,扭过头面对似是在挑衅的楼梯,正欲冲下去,却被那忽然映入眼帘的生机阻挡了慌张的脚步——一株几乎要被石砾灰土掩埋的幼芽,兀自生长在楼梯转角处那堵通风的墙上。也许是一阵无名的风将那粒种子遗忘在冰冷的水泥间,之后又在雨露的滋养下发了芽,我不禁猜想着。无论如何,它就这样闯入我眼中,扎根在心里,在这栋沉默的居民楼中,俨然是一处独一无二却鲜为人知的风景。
放学回家,一改往日的不耐烦,连蹦带跳地上了楼梯。借助楼道里微弱的灯光,踮起脚尖,想要仔细打量那个生命体:嫩绿的新叶尚未舒展,只娇羞地打着卷;一节细弱的藤蔓从灰色的石砾中钻了出来。我试图想象着它隐藏在水泥中的根是如何在坚硬的砖块和混凝土之间汲取营养,缓缓生长,可脑海中却只浮现出一幅幅勇敢的人们登上山巅,执着的人在艰苦中探索,有梦想的人在风浪中追求的画面。当我再次将目光聚集在它身上,依旧是那株幼小的芽,可在我眼中却变得如此不平凡,已然化作一道有着生命光辉的风景。
秋扇着翅膀随大雁飞去,只留给窗一层雾写给冬天。天气一天天地愈加寒冷,北风也推波助澜般格外无情。每天依然会在不变的地方驻足,心情复杂地望着它,盘算着它能否熬过这个冬天,抑或是就此消失,不由担心着。几次想要把它移植到家里,可它却始终没有就此完结的意思,只是生长着。在那个属于它的小方格中俯视着墙外冻结的世界和楼梯上每天仰望它的我。偶尔有几只好奇的麻雀在此停留,歪着脑袋看着它,或凑近了来,试探性地啄上一口。它也不管不顾,只轻蔑地向上生长。每天都关注着它有怎样的变化,就这样,漫长的冬天不再漫长,它也成为一道让我心中永远充满希望的风景线。
搬离那个地方已是来年春天。望着这道眼前的风景尽是感激。
可仍惦记着,终忍不住又踏上那台接去看它,只见它已又窜出一截,油亮的叶子伸展开来。逆着阳光,叶片上的脉络中,似是不屈的血液在奔流。感受着这道心中的风景,尽是敬佩。
渺小的生命却是一道留给生命去感悟的风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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